假如有人和你说:上海内环、深圳湾,又或者是北京二环以内的房子,统统只要2万人民币一平方,你会心动吗?

如果这个人再和你说:你要先把房款交过来,等一年,你就可以拿到红本和钥匙,你还会相信他吗?

大多数人都不会信,因为理智和常识是防止我们面对贪婪而犯下错误的最后屏障,然而当话术改头换面,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场景,再投放给焦虑且需求迫切的人群时,一切都变了。

这篇长文,深度揭秘了一个依靠谎言开局,利用受害者的焦虑心理而迅速壮大的灰色产业链。可能当笔者写下这篇文章时,那些皮包公司方才成立一两年,通过人性的漏洞大发其财的不法分子或已准备好跑路了。

而【保录取】这个在留学行业新兴起的名词,正处于这场风暴的中心。

家住S市新天地旁某高档小区的W同学便是这场骗局的受害者之一。

在2022年的夏天,因GPA长期达不到学校最低要求,W同学被美国加州大学勒令退学。由于担心家人知道自己无法正常毕业,W同学通过某线上平台接触了一家声称“拥有校董和教授资源“的留学机构。在和该机构的工作人员接触后,该机构声称能够为W同学”锁定“2023年秋季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的研究生入学资格,但是这份动用“校方资源”的申请将收取W同学55万人民币的服务费。在获得该机构”不成功即全额退费“的保证后,W同学和身边的朋友借款,并用自己的生活费筹措了25万人民币的定金,并在签署合同后汇了过去。

为了不让父母起疑,W同学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非法逗留在美国,并继续向其父母索要学费和生活费。而期间“保录机构“更曾多次以”背景提升“为名,向W同学推荐从2万至5万人民币不等的”背提和实习项目“。吊诡的是,这些背景提升项目,却不需要W同学本人参与。按照机构的说法,他们已经用这些款项”买通“了相关人员,并承诺W同学最终一定能够获取推荐,最终帮助其入读上述大学的商科或法律专业。

时隔八个月,正当W同学担心自己没法回国和父母交差,也没办法继续逗留在美国时,在2023年的4月份,W同学终于获得来自香港科技大学的offer。内心觉得自己“十拿九稳“的W同学,在当年的5月份退租了自己的公寓,卖掉了车子,并付清了剩余30万人民币的余款,随即飞回了上海。

W同学回家后,当即告知父母她已喜获香港科技大学录取。而正当W的父母被蒙在鼓里,正为自己的孩子优秀而雀跃时,当年8月,已正常缴纳学校留位费,本应完成入学程序的她却迟迟未获入学资格。焦急的她多次联系机构,均被告知“校董会在开学前已将流程走完“。然而直到9月初,W同学仍未获得学校入学通知,直至机构忽然出示了一封“学校官方”电邮,告知W同学其入学已被顺延至翌年1月。

在等待的期间,W同学在香港租了房子,发了朋友圈,满怀希望地打算拥抱新生活,却被这封电邮泼了一头冷水。心想好事多磨的她,将电邮发进了微信上的新生群,没想到却一石激起千层浪。首先,有眼尖的同学发现电邮的行文词不达意,随后又有同学上Google搜索电邮的地址,却发现香港科大并无此邮箱。群内同学随即指出:该邮箱为仿冒@edu后缀的“李鬼“邮箱,讨论者也纷纷从破案转成嘲讽,最后管理员竟将W同学请出群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W同学,随即找到该机构负责人Kimi质询,然而Kimi却以offer已下发,他并没有责任为此负责来为自己辩护,最后甚至拉黑了W同学。出于不得已,W同学的父母只能和该机构对簿公堂,等待漫长的民事诉讼排期,通过法律维护自己最起码的权益。

无独有偶,来自华东某省省会H市的J同学,也经历了类似的故事。

J同学在2022年参加高考,然而平时成绩欠佳的他只获得了400分不到的成绩。在面临失学困境之时,J同学了解到来自杭州的某A机构。巧合的是,A机构也告知J同学类似的话术,并告知J同学能为其“保录” 2023年秋季入学的“港前五”,即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科技大学、香港理工大学和香港城市大学,售价从60万至115万人民币不等。

和W同学不同的是,J同学获取了offer并成功入学。然而在当年的10月份,J同学却被学校以提供虚假材料为由勒令退学。愤怒的J同学父母在第三方有力的支持下,经过多番交涉,最终获得了J同学的申请邮箱和相关的材料。然而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和机构声称的“通过校董关系走后门”不一样,在邮箱当中他们看到了学校的面试邀请。更出乎意料的是,机构所提供的J同学成绩单是一张加拿大安大略省的OSSD高中成绩单,然而成绩单上用以核实真伪的OEM代码却始终“查无此码”。

在和A机构对质后,A机构自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过使用所谓“关系”。然而J同学父母了解到,当时的面试邀请事实上是A机构找人“代面”,而成绩单更有可能是完全伪造的。在J同学入学后不到一个月,在学校要求学生补交成绩单用以核查的环节中,J同学便被学校识别出伪造入学资格。然而A机构以J同学已获取offer为由,拒绝给J同学退款。至截稿前,J同学一家仍在等待和A机构的民事纠纷案件开庭。

网络招生平台和其他留学机构,甚至是保录机构的员工往往也是这个链条中的组成部分和连带的受害者。大多数提供“后门关系”的保录取机构,均会许诺以20%起,甚至更高的返佣给合作方,或是直接提供底价并要求签订背靠背合作。而成单后,这些机构的负责人往往会提供8%-10%的提成给到员工。一个港前三的“校董渠道保录取”就可以给出将近35%的分成。这不得不令人怀疑:这些申请的成本到底有多少?天价订单加上高额返佣的背后,是奇低的交付率。S市的某留学中介机构如今便身陷囹圄之中,在给某“保录机构”提供了4名生源后,3名学生在入学前后相继出现问题。为避免纠纷,该机构先行退回了前面3名学生的款项,然而当该机构向“校董资源”的供应商索要退款,却遭到对方的拒绝并且扬言要将其学生的个人信息公开。随后,供应商便再也没有回复过信息。

因疫情影响,这几年的留学市场持续低迷,部分机构铤而走险,选择采用利润高出常规申请几倍乃至几十倍的“保录取”产品。原打算通过这样的高端产品达到收支平衡,却不曾想这样的操作反倒遭至巨额亏损。据了解,类似这样的机构拖欠返佣,拒绝处理后续客诉的事例不胜枚举,而大多数与这些“拥有后门关系”的供应商合作的机构,最终也不过成为了这个链条上的另类韭菜。

手法

而“保录取”机构常见的话术往往是以特殊关系开始的,谎称自己有“教授关系”,“校董资源”,大肆将“关系饭”作为批量生产名校录取的工具。笔者也曾质疑一家总部位于C市,宣称自己拥有校董名额的特殊录取渠道,同时自称在市场上已经获取超过200张订单,总额超过3亿元人民币的“保录集团“是如何通过这样神通广大的关系,获取到甚至乎可以媲美常规招生人数的特殊名额的。然而该”集团“的负责人却对这样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只称其渠道绝密,不方便向外界透露。同时,对笔者再三保证,一定能通过该渠道完成名校录取。

而同在S市的某T机构对笔者的问题便没有如此讳莫如深,该机构负责人直接告知笔者他们是通过“和名校的各大基金会建立关系,并通过捐献,从而获取录取名额”。该负责人同时表示,通过维护机构和基金会的深厚关系,从中“运作”,即使在捐献金额上打折也可以一样录取名校。笔者听完不禁为潘石屹等一众富商喊冤,早知有如此关系,怎还需花那么多冤枉钱。随后该负责人更向笔者保证,只需一笔10万美元的捐款,就可以保证纽约大学的录取。然而当笔者继续追问这笔款项是支付到和纽约大学有关的哪一个基金会时,T机构的负责人则模糊不清地回答道“这笔钱是直接给学校的”。笔者指出,根据美国的相关法例,直接提供捐款并换取入学名额触犯了刑事重罪(Felony)中的贿赂罪,最高可判监20年。而现存的捐献个例,即便是名流富商们,也只是提供给和学校相关但本身独立运营的基金会时,该机构负责人还是再度宣称其渠道绝密,不方便透露,但一定能完成录取。

据笔者多方了解,现存能够提供“保障“的”保录“方式不外乎作弊和作假两种方法。其中,作假除了使用从信封到钢印,烫金均伪造的国外高校纸质成绩单以外,其他几乎是使用伪造的境外域名,仿冒学校的edu邮箱收发邮件,并仿冒美国高校惯常采用的“parchment”网站进行电子成绩单投送。其中又以H市某Q机构为首,以17万人民币,还价后可至15万人民币的价格提供该“保录”方式给其他留学中介机构。据称,该机构与其他合作方系使用背靠背合作模式,然而服务仅限下offer为止。考虑到今年香港大学将本身数万港元的留位费升至十数万港元,其他香港高校也纷纷效仿,笔者也不禁为这些机构的大胆豪赌捏一把汗。值得一提的是,港校和其他英联邦地区的高校对这种方式并非未曾察觉。据知情人爆料,早在2023年春季的申请当中,就已有学生因为伪造电子成绩单并使用parchment投送被拒绝入学,留位费也不作退回。而不法机构的惯常做法无非是使用美国Top30高校的成绩单为学生伪造学术背景,随后进行申请。然而无论是比以往高出好几倍,来自美国本科的申请者,还是已经入学但在校表现却远远逊于其申请时学术背景的学生,都在向这些高校预警着可能存在的学术造假。而保录机构之所以较少使用该方式申请美国高校,原因在于parchment作为美国网站,和美国高校之间往往存在关联的验证方式,致使造假者无从使用技术仿冒域名或网站。

而另一种常见的方式,则是通过代考。据知情人爆料,在过去一年,在多所接受A-level社会考生的内地国际学校考场里,就曾多次出现过舞弊现象。作弊者利用考后无法立刻封卷的时间空挡,安排枪手或学生本人在夜间重新按照标准答案答题,并“偷梁换柱”,将后答的卷子留下,并在次日密封寄走。其中最为猖獗的当属2023年10月份的考试季,虽然培生爱德思和剑桥考试局事后亡羊补牢,查处了一部分考场,然而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作弊者得以正常出分。而这些参与作弊的考场,包括且不限于北方某省会城市的F高中、位于S市的GH系国际学校及某S中学国际部、位于W市的G系国际学校以及华东某省会城市的一系列国际学校。据称,这些学校的运营方往往是各类国际教育公司,通过承包办学的方式获取国际学校一段时间的运营权,然而受到疫情和经济下行的双重冲击,招生面临困难,不惜铤而走险参与作弊。少部分考场即使侥幸没有被查到,也会因为这些公司通过出卖学校的无形资产与不法分子沆瀣一气从中获利。然而A-level考试对于每个考场的达A率以及每个考试区域的均分均有记录,明显超出正常达A率的考试结果势必会遭到调查。大多数考场为求利益最大化提高了该地区的平均分,而使得整个地区的学校被“压分”,本应获A的学生最后仅能获取B,从而影响了该地区所有参与考试学生的升学结果。

无独有偶,使用假成绩的不只是A-Level。加拿大安大略省高中成绩OSSD,也在这场保录取风波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其实,使用OSSD进行申请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目前亦有部分国际学校正在采用这种成绩的形式。但是,如果当“校方”告知消费者,只要多花费一点便可以换回最高三年的成绩时,一切就变味了。笔者曾在2022年的初夏接触过一个“OSSD校方”,当时对方宣称其在加拿大“有一所学校”,随后出示了一些授权书。在对话中,对方不止一次透露,只需要花6万元人民币,即可获得该校的3年成绩,并且可以利用这个成绩进行申请名校。时隔一年半,如今这样的“校方”在留学市场上可谓是比比皆是。然而,耐人寻味的是,正规获得安省高中授权,具有有效OEM的高中,并不能在每年的1月31日后提供秋季的成绩单。如果学生就读的时间为2023-2024学年,则2024年1月31日后是无法再更新2023年秋季成绩的。同理,在2024年冬季学期,即1月份开始的学期结束后六周左右,校方也将无法再更改学生的成绩,正规学校尚且无法随意提供上一学期的成绩,更遑论提供三年的成绩了。然而在现如今的留学市场中,尤其是“保录取”行业当中,笔者却不止一次见到以“学校是自己的”为由,表示可以随意开成绩单的“校方”,更有甚者声称凭借这个成绩单,加上标化考试成绩和语言成绩,竟可“保录”港前五和英国前10的院校,其中英国学校中尤以“王曼爱华”为首,即伦敦国王学院(KCL),曼切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Manchester),爱丁堡大学(University of Edinburgh),华威大学(University of Warwick),其他排名稍后的学校更可谓予取予求。除了这些学校以外,澳洲八大,乃至澳门大学,澳门科技大学等校亦赫然在目。

而这个标化考试的成绩,自然也不会是学生本人所出。在2023年中国大陆全年,以及过去12月,2月的港澳ACT考试中,均出现大批成绩远超北美平均分段的学生。而这些高分的学生答案均有雷同。据悉,在考前的一晚,这些学生会在酒店内背诵答案,而这些答案则由组织作弊的大规模组织者们提供,并且在考前24-48小时内泄露出来。这个动作往往被称为“面授”。但据可靠消息透露,对于这些行为,ACT官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时隔五年,2019年SAT的大规模清算对现下的考生来说似乎已经很陌生了,但是标化考试的特殊性,使得它和出了成绩往往不会再做修改的学科考试不一样,倘若官方临时决定hold分,cancel甚至禁考相关考生,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过往的历史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能够“面授”的不只有ACT,雅思作为大多数留学国家均接受的语言成绩,其考试也成为了作弊的重灾区。从事大规模雅思作弊的灰色产业链的人员,往往会以“保题不保分”的形式收取学生费用。而中国周边的国家则成为了境外“面授”的终点站,应对层出不穷,尤其是来自中国大陆考生的考试作弊,马来西亚、日本、韩国、越南、印度尼西亚、泰国等国均出现考前大规模换题的现象。而近期的考试,更加是将换题的行为普及到了中东诸国,而泰国甚至禁止了别国考生前往泰国考雅思,沿着一带一路,中国学子也在输出外汇的同时让沿途国家感受到了另类的“中国力量”。

囿于篇幅,笔者不能一一向读者列举乱象。然上文所述的种种案例和行为正在导致的后果主要有二。首先,便是一个巨大的资金盘正在这个行业出现。回到文章的开头,假设有人和你说他有特殊关系,一线城市核心地段的房子只需2万块钱一方即可买到,前提是你给一半房款然后再等一年才可交房,你会相信吗?如果不信,那么以所谓关系做托词,再告诉你全球最顶尖的高等教育资源竟可以如此交换,前提是你也把钱交来然后等上一年,没人觉得这话术似曾相识吗?而上文中提及自称为“某集团”的“保录”机构,据悉在过去八个月里已有两百多名签约学员,涉及金额过三亿人民币。同样总部位于华东某省省会的A机构、S机构,各自亦称过去一年的签约金额过两亿人民币。这些机构的工作人员甚至宣称港大每年招录的中国籍国际生,竟然超三分之二都由他们包揽。在充裕的现金流支持下,这些机构在全国的各省省会,大中城市纷纷设立分部:租最好的写字楼,拿最大面积的单位。然而在办公室工作的人永远不过寥寥,大多数工位空置,家长来面访则直接请进放着大茶桌的“老板办公室”。言及“怎么办到”,必答曰“特殊关系”。可是这些机构是怎么获取这样的现金流的呢?一位来自J市的留学从业者告知笔者,“某集团”给他开出的条件是每单8%的提成,外加3万人民币价差补贴,开单即可获得。无独有偶的是,“某集团”给留学行业渠道的返佣是20-25%。那么一个靠其“内部特殊关系”运作的申请,单纯分给渠道的回扣,以及员工的奖励,便高达33%+3万人民币。举个例子,一个价值50万用以“动用其关系”的“保录取”,光前端的成本,就可以轻松到达16.3万人民币+3万人民币,即19.3万人民币,近二十万人民币。换言之,“某集团”的“关系”用不着30万人民币,除非“某集团”一分不赚,房租一分不缴,社保公积金底薪一毛不拔。

而和这些年大家熟知的商业故事一样:不计成本投入在短期内积累起来的庞大资金池,和任何常识都相悖的疯狂,往往都只会指向同一个结果:跑路。

跑路事小,在这里最该被挞责的不只是骗徒,还有因为一己私欲,想着能够一口吃个大胖子,转手血赚几十万的各类留学机构们。到最后,他们也往往是“保录“机构们扔下来垫背的另类受害者。然而最受影响的却还是留学生们,被抓住焦虑迫切的心理而踩进深坑。无论是上述的大规模作弊,还是造假,受害颇深的各国考场,早已对中国考团十分的不感冒。而无论是香港,还是西方的世界名校,也在一步步了解层出不穷的各种手段中,给来自中国的学子们戴上一片片有色镜片。Z同学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在W市上A-level体系国际高中的他,有着2个A*,2个A的大考成绩,原本剑指G5的他,在今年的申请季中只拿到了杜伦大学的offer,港前3更加是“全聚德”。本身并没有参与作弊的Z同学仍然不可避免地被作弊者们影响了成绩可信性。更糟糕的是,这些行为不仅正在破坏我们学生的未来,而且还在无可挽回地摧毁着十数年来由学校、考试和教育行业所构建的国际教育体系的声誉和信心。从剑桥考试局对2023年大考的审查,到港大教授在课堂中声称“收到大量大陆籍美本学生的假申请”,我们不难看出,无论是学术考试权威,还是知名高等学府,一道针对中国学生的铁幕正在缓缓落下。至此,我们发现在这场闹剧中,家长失去了他们的金钱,学校失去了他们的信誉,留学机构失去了他们的底线,而孩子们失去了他们的未来。而这一切,均是从一场谎言开始。

而后疫情时代的国际学校,却对这样的境况力不从心。大量流失的师资,导致许多科目无人任教,尤其是AP/IB学校更着重平时成绩,迫使大量学校向A-level靠拢。缺乏A-level的师资,导致了国际学校的两极分化:要不和校外的学科辅导机构唇齿相依,倚赖他们的教学来给学校打出成绩;要不就干脆变卖学校的无形资产,直接投入灰色产业的大潮中。这样的压力对于小型学校来说更甚,本身师资流失问题小校一定比大校更为严重,再加上经济下行,生源不足,承包方无力在合同期间通过学费收回成本,只好出此下策,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特征

行文至此,笔者总结了一些“保录取”机构的特征,以供读者甄别。

  1. 通用的话术 大多数“保录取”机构均会对他们的客户和合作方提及他们的“后门”,想通过增加神秘感来加强他们的可信性。这同时也是一种隐瞒成本的方式,试问如果下家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那样暴利也就无从获取了。这样的后门型话术往往都通过某个“神秘教授”、“招生官”、“校董”、“基金会”、“院校主任”、“研究项目”为名,但实际上当问及具体是哪个人或是“基金会”时,骗徒们也无从答起。我们能理解他们要假装保护他们想象中的“内应”,但是如果连是哪一家基金会可以做这些操作都无法回答,那样也很难让人相信这套话术的真实性。 另外一种做法则是将这些似是而非的人物放在他们的官网和宣传物料上,宣称“某某学校的前招生官”,“某某学校的教授”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但是大部分这些人物既缺乏正规的工作照,也没有一个有名有姓的背景(甚至很多骗徒似乎都不知道外国人的姓是放在名字后面的,匈牙利人除外)。然而当客户或合作方提出想要见到这些人物时,他们总会有很多理由去推诿,以至于真假难辨。
  2. 公司的年限、注册资本、以及那些运营他们的人 “保录取”的骗徒们往往会反复注销公司,任何一家骗子公司均没有超过3年的运营时长,更多是注册时间在24个月以内的新公司。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把前面的大量被起诉的诉讼记录隐瞒掉,另一方面也可以在东窗事发前将证据销毁。另一个特征,就是这些公司的注册资本均不会太高,即使偶有一些“保录取”机构会有较高的注册资本,但是签约用的公司注册资本都会相对较低。想象一下,一个要价数十万乃至近百万的合同,或许一个注册资本100万人民币的公司还能赔得起。但若是有十个要价数十万乃至近百万的合同,对于一个注册资本仅100万的新公司来说,几乎就是把“韭菜”二字贴在脑门上了。当然,这样的“保录取”机构也要在今年6月新《公司法》出台前把韭菜割完,因为如果真的要实缴,骗徒们是肯定不愿意拿出钱来的。而光从这个时间点推算,也可以猜得到为什么要用那么多名目来做大资金盘,为什么要赶在今年把韭菜割完跑路,大概是因为往后即使想割也无从下刀罢了。 此外,“保录取”公司的负责人均会宣称自己从国外某名校毕业。考虑到这是一个新兴的骗局,基本上大多数从事这个灰产的人员平均年龄都不大。然而当问及在国外生活的经验、读书的细节、学校的位置、设置的课程、任课的教师等种种关乎细节性的问题时,他们就总是无法自圆其说然后露馅。笔者曾与“某集团”的一个自称康奈尔大学毕业的“高级合伙人”聊天,然而当笔者提及关于Ithaca的生活细节时,这位“高级合伙人”竟一无所知,只是拿常去纽约做托辞。笔者当时便起了疑心,展示了笔者在耶鲁大学图书馆访校时的照片并诈称是在康奈尔大学所摄,对方非但没有指出,竟还和笔者扯起了关于“康奈尔大学图书馆”的闲谈,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3. 常见的模式 对于“保录取”公司来说,背靠背的底价合作模式始终是他们的首选。原因有三,一:所惹下的麻烦都有合作方来背锅;二:可以推诿“下offer”就算合作成功,也就是所惹的麻烦还是让合作方来背锅,三:让贪婪的合作方觉得有机会牟取暴利,但事实上还是让他们来背锅。这种方式通过巧妙利用其他已存在在市场上一段时间的机构来给他们打掩护,要知道客户往往对谁是缔约方这件事情更为敏感,而利用这招“借尸还魂”,就很好的隐藏了谁在进行服务这件事情。当然,有部分“保录取”机构也会告知合作方能够开高价并最后签他们的合同,面对潜在的法律风险,他们是完全没有打算过负担起这部分的责任。而这样的机构往往也缺乏能够被公示的价格表,不同的客户和合作方,对应同一个标准,往往会有完全不同的价格。可谓是看人下菜碟,能宰一个是一个。 此外,通过返佣形式合作的“保录取”机构往往会给到高得吓人的返佣金额。或许20%的返佣并不显得很多,但是当一个大几十万的合同,往往可以给出超过十余万的佣金,甚至乎机构还许诺合作方“即使做失败了,也不用退回”时,难免有些诡异。且不说这里利润几何,哪怕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也正是这些同行们只顾贪图蝇头小利,不惜冒险才导致“保录取”行业助纣为虐之风盛行。当这个前提是资金盘时,一切超高回报的许诺就显得十分合理了,P2P的前车之鉴尚不陌生,很快大家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4. 都有谁和他们合作

那样又有谁倾向于和他们合作呢?或许出乎大家意料,这个产业往往和高考联系紧密。因为港澳学校的学费和生活费相对低廉,而学校地位最高看齐C9,最低起码是个重本,还可以“不用出国就能留学”,对于大多数有一定积蓄但是孩子高考成绩相对为难的家庭来说,这些所谓能“保录”到港澳名校的产品就出乎意料的吸引人了。

而往往在推国内4+0,3+1项目的机构,就是这类产品的最佳代理。

笔者最近注意到许多打着“高考400分必看”之类标题的直播,一方面在贩卖高考焦虑,推销4+0和其他国际项目,另一方面也在为能够支付高昂溢价的家庭匹配这类“解决方案”。正如上文所述,这样的“保录取诈骗”资金盘通过高回报和夸大结果的承诺往往发展势头迅猛,大多数的妖风都还是在学校认知并不透彻的去年,乃至前年刮起的。而发出这篇文章的现在也只是24年的4月份,真正见分晓的9月份还没到来,笔者还是宁愿相信大多数推销4+0项目的机构或许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局中局,毕竟如果他们是知道的还去做这件事情,那就可谓是十分可恶了。

而网上的IP往往因为容易接触终端客户,又缺乏高利润的变现方式,常常成为骗徒们输出骗局的好渠道。实际上,大量的留学IP均有在后台给“保录”机构输送生源。而在做4+0 IP的博主们,在赚取蝇头小利之时不免拍手叫好,随后成为最理想的骗局白手套。

另一类“保录取”的好渠道,则往往是从事港澳移民的移民中介。

去年移民行业铺天盖地的推广“香港优才“”香港高才“,配套教育方案打包销售给客户也是情理之中。尤其是”优才高才“的收费往往不高,一方面对应的教育不可或缺,又可以利用”保录取“这一点牟取远高于纯移民案子的利润,还可以用“后门关系”给自己添加神秘感,赢得客户信任,可谓是一举三得。而且由于香港移民的门槛低,热度高,大量机构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使得主要面向港澳升学的“保录取”在这里更容易触及终端客户,只是不知螳螂捕蝉,是否知黄雀在后了。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笔者走访了许多留学机构,也接触到了许多“保录取”的客户们。他们往往都有很多不同的苦衷,最后也都病急乱投医选择了一个错误的产品。但大多数人现在身陷囹圄,无论是为利润所诱惑,最终却不得不为“保录取”善后的机构,还是被诈骗伤害以至于人财两空的家庭。出于新闻工作的中立性,我本不应该对此做出评论,但是我很抱歉,我宁愿是作为一个过来人跟你们讲,而不是一个新闻工作者,因为我实在见得太多案例了。即便有所谓的灵丹妙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这样的资源也势必是稀有、不可再生,且十分见不得光的。不公平广泛存在在任何社会里,或许富人们能够获取这样的资源,然而任何捷径都一定是少数人在走,而且在道德和法律层面上至少有一个站不住脚,不然捷径也就不再是捷径了。

但是荒诞的是,这样的产品,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恨不得被推送到每一个有升学焦虑的家长手中。时代的病,却用了这样一味药引,饮鸠止渴,终使结果积重难返。熟悉的是,在最近的生活中,我们也熟视了一场场在狂欢中走向毁灭的扭曲和疯狂。可笑的是,任何一个这样的狂欢本可以用最起码的逻辑和批判性思考去识别。然而从结果看来,与其说是人们没有看到,毋宁说是宁愿相信这一切梦呓是真实不虚的。而到最后,这一切的一切留下的不只是一地鸡毛,还是一道道时代的疮疤。可能在数十年以后我们还会回想起来,在那个时代受焦虑驱使,我们搞垮了金融,搞垮了房地产,到最后也搞垮了我们孩子的未来。加害者固然可恶,但或许从另一个角度看,受害者和加害者都选择了去欺骗。只是加害者知道自己骗的是谁,而被害者不止要骗学校,要骗孩子,还要骗自己在所有能够预见的结果里,谎言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光明的未来。文章的最后引用一句亚伯拉罕林肯的名言,“你可以在一些时间里骗所有的人,你也可以在所有的时间里骗一些人,但你不能在全部的时间里骗全部的人。”(“You can fool some of the people all of the time, and all of the people some of the time, but you can not fool all of the people all of the time.”)

标题:十亿资金盘惊现留学行业!长文揭秘新兴黑产

 

【假如有人和你说:上海内环、深圳湾,又或者是北京二环以内的房子,统统只要2万人民币一平方,你会心动吗?

 

如果这个人再和你说:你要先把房款交过来,等一年,你就可以拿到红本和钥匙,你还会相信他吗?】

 

大多数人都不会信,因为理智和常识是防止我们面对贪婪而犯下错误的最后屏障,然而当话术改头换面,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场景,再投放给焦虑且需求迫切的人群时,一切都变了。

 

这篇长文,深度揭秘了一个依靠谎言开局,利用受害者的焦虑心理而迅速壮大的灰色产业链。可能当笔者写下这篇文章时,那些皮包公司方才成立一两年,通过人性的漏洞大发其财的不法分子或已准备好跑路了。

 

而【保录取】这个在留学行业新兴起的名词,正处于这场风暴的中心。

家住S市新天地旁某高档小区的W同学便是这场骗局的受害者之一。

在2022年的夏天,因GPA长期达不到学校最低要求,W同学被美国加州大学勒令退学。由于担心家人知道自己无法正常毕业,W同学通过某线上平台接触了一家声称“拥有校董和教授资源“的留学机构。在和该机构的工作人员接触后,该机构声称能够为W同学”锁定“2023年秋季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的研究生入学资格,但是这份动用“校方资源”的申请将收取W同学55万人民币的服务费。在获得该机构”不成功即全额退费“的保证后,W同学和身边的朋友借款,并用自己的生活费筹措了25万人民币的定金,并在签署合同后汇了过去。

为了不让父母起疑,W同学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非法逗留在美国,并继续向其父母索要学费和生活费。而期间“保录机构“更曾多次以”背景提升“为名,向W同学推荐从2万至5万人民币不等的”背提和实习项目“。吊诡的是,这些背景提升项目,却不需要W同学本人参与。按照机构的说法,他们已经用这些款项”买通“了相关人员,并承诺W同学最终一定能够获取推荐,最终帮助其入读上述大学的商科或法律专业。

 

时隔八个月,正当W同学担心自己没法回国和父母交差,也没办法继续逗留在美国时,在2023年的4月份,W同学终于获得来自香港科技大学的offer。内心觉得自己“十拿九稳“的W同学,在当年的5月份退租了自己的公寓,卖掉了车子,并付清了剩余30万人民币的余款,随即飞回了上海。

 

W同学回家后,当即告知父母她已喜获香港科技大学录取。而正当W的父母被蒙在鼓里,正为自己的孩子优秀而雀跃时,当年8月,已正常缴纳学校留位费,本应完成入学程序的她却迟迟未获入学资格。焦急的她多次联系机构,均被告知“校董会在开学前已将流程走完“。然而直到9月初,W同学仍未获得学校入学通知,直至机构忽然出示了一封“学校官方”电邮,告知W同学其入学已被顺延至翌年1月。

 

在等待的期间,W同学在香港租了房子,发了朋友圈,满怀希望地打算拥抱新生活,却被这封电邮泼了一头冷水。心想好事多磨的她,将电邮发进了微信上的新生群,没想到却一石激起千层浪。首先,有眼尖的同学发现电邮的行文词不达意,随后又有同学上Google搜索电邮的地址,却发现香港科大并无此邮箱。群内同学随即指出:该邮箱为仿冒@edu后缀的“李鬼“邮箱,讨论者也纷纷从破案转成嘲讽,最后管理员竟将W同学请出群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W同学,随即找到该机构负责人Kimi质询,然而Kimi却以offer已下发,他并没有责任为此负责来为自己辩护,最后甚至拉黑了W同学。出于不得已,W同学的父母只能和该机构对簿公堂,等待漫长的民事诉讼排期,通过法律维护自己最起码的权益。

无独有偶,来自华东某省省会H市的J同学,也经历了类似的故事。

 

J同学在2022年参加高考,然而平时成绩欠佳的他只获得了400分不到的成绩。在面临失学困境之时,J同学了解到来自杭州的某A机构。巧合的是,A机构也告知J同学类似的话术,并告知J同学能为其“保录” 2023年秋季入学的“港前五”,即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科技大学、香港理工大学和香港城市大学,售价从60万至115万人民币不等。

和W同学不同的是,J同学获取了offer并成功入学。然而在当年的10月份,J同学却被学校以提供虚假材料为由勒令退学。愤怒的J同学父母在第三方有力的支持下,经过多番交涉,最终获得了J同学的申请邮箱和相关的材料。然而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和机构声称的“通过校董关系走后门”不一样,在邮箱当中他们看到了学校的面试邀请。更出乎意料的是,机构所提供的J同学成绩单是一张加拿大安大略省的OSSD高中成绩单,然而成绩单上用以核实真伪的OEM代码却始终“查无此码”。

 

在和A机构对质后,A机构自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过使用所谓“关系”。然而J同学父母了解到,当时的面试邀请事实上是A机构找人“代面”,而成绩单更有可能是完全伪造的。在J同学入学后不到一个月,在学校要求学生补交成绩单用以核查的环节中,J同学便被学校识别出伪造入学资格。然而A机构以J同学已获取offer为由,拒绝给J同学退款。至截稿前,J同学一家仍在等待和A机构的民事纠纷案件开庭。

 

网络招生平台和其他留学机构,甚至是保录机构的员工往往也是这个链条中的组成部分和连带的受害者。大多数提供“后门关系”的保录取机构,均会许诺以20%起,甚至更高的返佣给合作方,或是直接提供底价并要求签订背靠背合作。而成单后,这些机构的负责人往往会提供8%-10%的提成给到员工。一个港前三的“校董渠道保录取”就可以给出将近35%的分成。这不得不令人怀疑:这些申请的成本到底有多少?天价订单加上高额返佣的背后,是奇低的交付率。S市的某留学中介机构如今便身陷囹圄之中,在给某“保录机构”提供了4名生源后,3名学生在入学前后相继出现问题。为避免纠纷,该机构先行退回了前面3名学生的款项,然而当该机构向“校董资源”的供应商索要退款,却遭到对方的拒绝并且扬言要将其学生的个人信息公开。随后,供应商便再也没有回复过信息。

 

因疫情影响,这几年的留学市场持续低迷,部分机构铤而走险,选择采用利润高出常规申请几倍乃至几十倍的“保录取”产品。原打算通过这样的高端产品达到收支平衡,却不曾想这样的操作反倒遭至巨额亏损。据了解,类似这样的机构拖欠返佣,拒绝处理后续客诉的事例不胜枚举,而大多数与这些“拥有后门关系”的供应商合作的机构,最终也不过成为了这个链条上的另类韭菜。

手法

 

而“保录取”机构常见的话术往往是以特殊关系开始的,谎称自己有“教授关系”,“校董资源”,大肆将“关系饭”作为批量生产名校录取的工具。笔者也曾质疑一家总部位于C市,宣称自己拥有校董名额的特殊录取渠道,同时自称在市场上已经获取超过200张订单,总额超过3亿元人民币的“保录集团“是如何通过这样神通广大的关系,获取到甚至乎可以媲美常规招生人数的特殊名额的。然而该”集团“的负责人却对这样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只称其渠道绝密,不方便向外界透露。同时,对笔者再三保证,一定能通过该渠道完成名校录取。

 

而同在S市的某T机构对笔者的问题便没有如此讳莫如深,该机构负责人直接告知笔者他们是通过“和名校的各大基金会建立关系,并通过捐献,从而获取录取名额”。该负责人同时表示,通过维护机构和基金会的深厚关系,从中“运作”,即使在捐献金额上打折也可以一样录取名校。笔者听完不禁为潘石屹等一众富商喊冤,早知有如此关系,怎还需花那么多冤枉钱。随后该负责人更向笔者保证,只需一笔10万美元的捐款,就可以保证纽约大学的录取。然而当笔者继续追问这笔款项是支付到和纽约大学有关的哪一个基金会时,T机构的负责人则模糊不清地回答道“这笔钱是直接给学校的”。笔者指出,根据美国的相关法例,直接提供捐款并换取入学名额触犯了刑事重罪(Felony)中的贿赂罪,最高可判监20年。而现存的捐献个例,即便是名流富商们,也只是提供给和学校相关但本身独立运营的基金会时,该机构负责人还是再度宣称其渠道绝密,不方便透露,但一定能完成录取。

 

据笔者多方了解,现存能够提供“保障“的”保录“方式不外乎作弊和作假两种方法。其中,作假除了使用从信封到钢印,烫金均伪造的国外高校纸质成绩单以外,其他几乎是使用伪造的境外域名,仿冒学校的edu邮箱收发邮件,并仿冒美国高校惯常采用的“parchment”网站进行电子成绩单投送。其中又以H市某Q机构为首,以17万人民币,还价后可至15万人民币的价格提供该“保录”方式给其他留学中介机构。据称,该机构与其他合作方系使用背靠背合作模式,然而服务仅限下offer为止。考虑到今年香港大学将本身数万港元的留位费升至十数万港元,其他香港高校也纷纷效仿,笔者也不禁为这些机构的大胆豪赌捏一把汗。值得一提的是,港校和其他英联邦地区的高校对这种方式并非未曾察觉。据知情人爆料,早在2023年春季的申请当中,就已有学生因为伪造电子成绩单并使用parchment投送被拒绝入学,留位费也不作退回。而不法机构的惯常做法无非是使用美国Top30高校的成绩单为学生伪造学术背景,随后进行申请。然而无论是比以往高出好几倍,来自美国本科的申请者,还是已经入学但在校表现却远远逊于其申请时学术背景的学生,都在向这些高校预警着可能存在的学术造假。而保录机构之所以较少使用该方式申请美国高校,原因在于parchment作为美国网站,和美国高校之间往往存在关联的验证方式,致使造假者无从使用技术仿冒域名或网站。

而另一种常见的方式,则是通过代考。据知情人爆料,在过去一年,在多所接受A-level社会考生的内地国际学校考场里,就曾多次出现过舞弊现象。作弊者利用考后无法立刻封卷的时间空挡,安排枪手或学生本人在夜间重新按照标准答案答题,并“偷梁换柱”,将后答的卷子留下,并在次日密封寄走。其中最为猖獗的当属2023年10月份的考试季,虽然培生爱德思和剑桥考试局事后亡羊补牢,查处了一部分考场,然而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作弊者得以正常出分。而这些参与作弊的考场,包括且不限于北方某省会城市的F高中、位于S市的GH系国际学校及某S中学国际部、位于W市的G系国际学校以及华东某省会城市的一系列国际学校。据称,这些学校的运营方往往是各类国际教育公司,通过承包办学的方式获取国际学校一段时间的运营权,然而受到疫情和经济下行的双重冲击,招生面临困难,不惜铤而走险参与作弊。少部分考场即使侥幸没有被查到,也会因为这些公司通过出卖学校的无形资产与不法分子沆瀣一气从中获利。然而A-level考试对于每个考场的达A率以及每个考试区域的均分均有记录,明显超出正常达A率的考试结果势必会遭到调查。大多数考场为求利益最大化提高了该地区的平均分,而使得整个地区的学校被“压分”,本应获A的学生最后仅能获取B,从而影响了该地区所有参与考试学生的升学结果。

 

无独有偶,使用假成绩的不只是A-Level。加拿大安大略省高中成绩OSSD,也在这场保录取风波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其实,使用OSSD进行申请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目前亦有部分国际学校正在采用这种成绩的形式。但是,如果当“校方”告知消费者,只要多花费一点便可以换回最高三年的成绩时,一切就变味了。笔者曾在2022年的初夏接触过一个“OSSD校方”,当时对方宣称其在加拿大“有一所学校”,随后出示了一些授权书。在对话中,对方不止一次透露,只需要花6万元人民币,即可获得该校的3年成绩,并且可以利用这个成绩进行申请名校。时隔一年半,如今这样的“校方”在留学市场上可谓是比比皆是。然而,耐人寻味的是,正规获得安省高中授权,具有有效OEM的高中,并不能在每年的1月31日后提供秋季的成绩单。如果学生就读的时间为2023-2024学年,则2024年1月31日后是无法再更新2023年秋季成绩的。同理,在2024年冬季学期,即1月份开始的学期结束后六周左右,校方也将无法再更改学生的成绩,正规学校尚且无法随意提供上一学期的成绩,更遑论提供三年的成绩了。然而在现如今的留学市场中,尤其是“保录取”行业当中,笔者却不止一次见到以“学校是自己的”为由,表示可以随意开成绩单的“校方”,更有甚者声称凭借这个成绩单,加上标化考试成绩和语言成绩,竟可“保录”港前五和英国前10的院校,其中英国学校中尤以“王曼爱华”为首,即伦敦国王学院(KCL),曼切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Manchester),爱丁堡大学(University of Edinburgh),华威大学(University of Warwick),其他排名稍后的学校更可谓予取予求。除了这些学校以外,澳洲八大,乃至澳门大学,澳门科技大学等校亦赫然在目。

 

而这个标化考试的成绩,自然也不会是学生本人所出。在2023年中国大陆全年,以及过去12月,2月的港澳ACT考试中,均出现大批成绩远超北美平均分段的学生。而这些高分的学生答案均有雷同。据悉,在考前的一晚,这些学生会在酒店内背诵答案,而这些答案则由组织作弊的大规模组织者们提供,并且在考前24-48小时内泄露出来。这个动作往往被称为“面授”。但据可靠消息透露,对于这些行为,ACT官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时隔五年,2019年SAT的大规模清算对现下的考生来说似乎已经很陌生了,但是标化考试的特殊性,使得它和出了成绩往往不会再做修改的学科考试不一样,倘若官方临时决定hold分,cancel甚至禁考相关考生,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过往的历史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能够“面授”的不只有ACT,雅思作为大多数留学国家均接受的语言成绩,其考试也成为了作弊的重灾区。从事大规模雅思作弊的灰色产业链的人员,往往会以“保题不保分”的形式收取学生费用。而中国周边的国家则成为了境外“面授”的终点站,应对层出不穷,尤其是来自中国大陆考生的考试作弊,马来西亚、日本、韩国、越南、印度尼西亚、泰国等国均出现考前大规模换题的现象。而近期的考试,更加是将换题的行为普及到了中东诸国,而泰国甚至禁止了别国考生前往泰国考雅思,沿着一带一路,中国学子也在输出外汇的同时让沿途国家感受到了另类的“中国力量”。

囿于篇幅,笔者不能一一向读者列举乱象。然上文所述的种种案例和行为正在导致的后果主要有二。首先,便是一个巨大的资金盘正在这个行业出现。回到文章的开头,假设有人和你说他有特殊关系,一线城市核心地段的房子只需2万块钱一方即可买到,前提是你给一半房款然后再等一年才可交房,你会相信吗?如果不信,那么以所谓关系做托词,再告诉你全球最顶尖的高等教育资源竟可以如此交换,前提是你也把钱交来然后等上一年,没人觉得这话术似曾相识吗?而上文中提及自称为“某集团”的“保录”机构,据悉在过去八个月里已有两百多名签约学员,涉及金额过三亿人民币。同样总部位于华东某省省会的A机构、S机构,各自亦称过去一年的签约金额过两亿人民币。这些机构的工作人员甚至宣称港大每年招录的中国籍国际生,竟然超三分之二都由他们包揽。在充裕的现金流支持下,这些机构在全国的各省省会,大中城市纷纷设立分部:租最好的写字楼,拿最大面积的单位。然而在办公室工作的人永远不过寥寥,大多数工位空置,家长来面访则直接请进放着大茶桌的“老板办公室”。言及“怎么办到”,必答曰“特殊关系”。可是这些机构是怎么获取这样的现金流的呢?一位来自J市的留学从业者告知笔者,“某集团”给他开出的条件是每单8%的提成,外加3万人民币价差补贴,开单即可获得。无独有偶的是,“某集团”给留学行业渠道的返佣是20-25%。那么一个靠其“内部特殊关系”运作的申请,单纯分给渠道的回扣,以及员工的奖励,便高达33%+3万人民币。举个例子,一个价值50万用以“动用其关系”的“保录取”,光前端的成本,就可以轻松到达16.3万人民币+3万人民币,即19.3万人民币,近二十万人民币。换言之,“某集团”的“关系”用不着30万人民币,除非“某集团”一分不赚,房租一分不缴,社保公积金底薪一毛不拔。

 

而和这些年大家熟知的商业故事一样:不计成本投入在短期内积累起来的庞大资金池,和任何常识都相悖的疯狂,往往都只会指向同一个结果:跑路。

 

跑路事小,在这里最该被挞责的不只是骗徒,还有因为一己私欲,想着能够一口吃个大胖子,转手血赚几十万的各类留学机构们。到最后,他们也往往是“保录“机构们扔下来垫背的另类受害者。然而最受影响的却还是留学生们,被抓住焦虑迫切的心理而踩进深坑。无论是上述的大规模作弊,还是造假,受害颇深的各国考场,早已对中国考团十分的不感冒。而无论是香港,还是西方的世界名校,也在一步步了解层出不穷的各种手段中,给来自中国的学子们戴上一片片有色镜片。Z同学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在W市上A-level体系国际高中的他,有着2个A*,2个A的大考成绩,原本剑指G5的他,在今年的申请季中只拿到了杜伦大学的offer,港前3更加是“全聚德”。本身并没有参与作弊的Z同学仍然不可避免地被作弊者们影响了成绩可信性。更糟糕的是,这些行为不仅正在破坏我们学生的未来,而且还在无可挽回地摧毁着十数年来由学校、考试和教育行业所构建的国际教育体系的声誉和信心。从剑桥考试局对2023年大考的审查,到港大教授在课堂中声称“收到大量大陆籍美本学生的假申请”,我们不难看出,无论是学术考试权威,还是知名高等学府,一道针对中国学生的铁幕正在缓缓落下。至此,我们发现在这场闹剧中,家长失去了他们的金钱,学校失去了他们的信誉,留学机构失去了他们的底线,而孩子们失去了他们的未来。而这一切,均是从一场谎言开始。

而后疫情时代的国际学校,却对这样的境况力不从心。大量流失的师资,导致许多科目无人任教,尤其是AP/IB学校更着重平时成绩,迫使大量学校向A-level靠拢。缺乏A-level的师资,导致了国际学校的两极分化:要不和校外的学科辅导机构唇齿相依,倚赖他们的教学来给学校打出成绩;要不就干脆变卖学校的无形资产,直接投入灰色产业的大潮中。这样的压力对于小型学校来说更甚,本身师资流失问题小校一定比大校更为严重,再加上经济下行,生源不足,承包方无力在合同期间通过学费收回成本,只好出此下策,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特征

行文至此,笔者总结了一些“保录取”机构的特征,以供读者甄别。

1.       通用的话术

大多数“保录取”机构均会对他们的客户和合作方提及他们的“后门”,想通过增加神秘感来加强他们的可信性。这同时也是一种隐瞒成本的方式,试问如果下家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那样暴利也就无从获取了。这样的后门型话术往往都通过某个“神秘教授”、“招生官”、“校董”、“基金会”、“院校主任”、“研究项目”为名,但实际上当问及具体是哪个人或是“基金会”时,骗徒们也无从答起。我们能理解他们要假装保护他们想象中的“内应”,但是如果连是哪一家基金会可以做这些操作都无法回答,那样也很难让人相信这套话术的真实性。

另外一种做法则是将这些似是而非的人物放在他们的官网和宣传物料上,宣称“某某学校的前招生官”,“某某学校的教授”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但是大部分这些人物既缺乏正规的工作照,也没有一个有名有姓的背景(甚至很多骗徒似乎都不知道外国人的姓是放在名字后面的,匈牙利人除外)。然而当客户或合作方提出想要见到这些人物时,他们总会有很多理由去推诿,以至于真假难辨。

2.       公司的年限、注册资本、以及那些运营他们的人

“保录取”的骗徒们往往会反复注销公司,任何一家骗子公司均没有超过3年的运营时长,更多是注册时间在24个月以内的新公司。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把前面的大量被起诉的诉讼记录隐瞒掉,另一方面也可以在东窗事发前将证据销毁。另一个特征,就是这些公司的注册资本均不会太高,即使偶有一些“保录取”机构会有较高的注册资本,但是签约用的公司注册资本都会相对较低。想象一下,一个要价数十万乃至近百万的合同,或许一个注册资本100万人民币的公司还能赔得起。但若是有十个要价数十万乃至近百万的合同,对于一个注册资本仅100万的新公司来说,几乎就是把“韭菜”二字贴在脑门上了。当然,这样的“保录取”机构也要在今年6月新《公司法》出台前把韭菜割完,因为如果真的要实缴,骗徒们是肯定不愿意拿出钱来的。而光从这个时间点推算,也可以猜得到为什么要用那么多名目来做大资金盘,为什么要赶在今年把韭菜割完跑路,大概是因为往后即使想割也无从下刀罢了。

此外,“保录取”公司的负责人均会宣称自己从国外某名校毕业。考虑到这是一个新兴的骗局,基本上大多数从事这个灰产的人员平均年龄都不大。然而当问及在国外生活的经验、读书的细节、学校的位置、设置的课程、任课的教师等种种关乎细节性的问题时,他们就总是无法自圆其说然后露馅。笔者曾与“某集团”的一个自称康奈尔大学毕业的“高级合伙人”聊天,然而当笔者提及关于Ithaca的生活细节时,这位“高级合伙人”竟一无所知,只是拿常去纽约做托辞。笔者当时便起了疑心,展示了笔者在耶鲁大学图书馆访校时的照片并诈称是在康奈尔大学所摄,对方非但没有指出,竟还和笔者扯起了关于“康奈尔大学图书馆”的闲谈,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3.       常见的模式

对于“保录取”公司来说,背靠背的底价合作模式始终是他们的首选。原因有三,一:所惹下的麻烦都有合作方来背锅;二:可以推诿“下offer”就算合作成功,也就是所惹的麻烦还是让合作方来背锅,三:让贪婪的合作方觉得有机会牟取暴利,但事实上还是让他们来背锅。这种方式通过巧妙利用其他已存在在市场上一段时间的机构来给他们打掩护,要知道客户往往对谁是缔约方这件事情更为敏感,而利用这招“借尸还魂”,就很好的隐藏了谁在进行服务这件事情。当然,有部分“保录取”机构也会告知合作方能够开高价并最后签他们的合同,面对潜在的法律风险,他们是完全没有打算过负担起这部分的责任。而这样的机构往往也缺乏能够被公示的价格表,不同的客户和合作方,对应同一个标准,往往会有完全不同的价格。可谓是看人下菜碟,能宰一个是一个。

此外,通过返佣形式合作的“保录取”机构往往会给到高得吓人的返佣金额。或许20%的返佣并不显得很多,但是当一个大几十万的合同,往往可以给出超过十余万的佣金,甚至乎机构还许诺合作方“即使做失败了,也不用退回”时,难免有些诡异。且不说这里利润几何,哪怕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也正是这些同行们只顾贪图蝇头小利,不惜冒险才导致“保录取”行业助纣为虐之风盛行。当这个前提是资金盘时,一切超高回报的许诺就显得十分合理了,P2P的前车之鉴尚不陌生,很快大家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4.       都有谁和他们合作

那样又有谁倾向于和他们合作呢?或许出乎大家意料,这个产业往往和高考联系紧密。因为港澳学校的学费和生活费相对低廉,而学校地位最高看齐C9,最低起码是个重本,还可以“不用出国就能留学”,对于大多数有一定积蓄但是孩子高考成绩相对为难的家庭来说,这些所谓能“保录”到港澳名校的产品就出乎意料的吸引人了。

而往往在推国内4+0,3+1项目的机构,就是这类产品的最佳代理。

笔者最近注意到许多打着“高考400分必看”之类标题的直播,一方面在贩卖高考焦虑,推销4+0和其他国际项目,另一方面也在为能够支付高昂溢价的家庭匹配这类“解决方案”。正如上文所述,这样的“保录取诈骗”资金盘通过高回报和夸大结果的承诺往往发展势头迅猛,大多数的妖风都还是在学校认知并不透彻的去年,乃至前年刮起的。而发出这篇文章的现在也只是24年的4月份,真正见分晓的9月份还没到来,笔者还是宁愿相信大多数推销4+0项目的机构或许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局中局,毕竟如果他们是知道的还去做这件事情,那就可谓是十分可恶了。

而网上的IP往往因为容易接触终端客户,又缺乏高利润的变现方式,常常成为骗徒们输出骗局的好渠道。实际上,大量的留学IP均有在后台给“保录”机构输送生源。而在做4+0 IP的博主们,在赚取蝇头小利之时不免拍手叫好,随后成为最理想的骗局白手套。

另一类“保录取”的好渠道,则往往是从事港澳移民的移民中介。

去年移民行业铺天盖地的推广“香港优才“”香港高才“,配套教育方案打包销售给客户也是情理之中。尤其是”优才高才“的收费往往不高,一方面对应的教育不可或缺,又可以利用”保录取“这一点牟取远高于纯移民案子的利润,还可以用“后门关系”给自己添加神秘感,赢得客户信任,可谓是一举三得。而且由于香港移民的门槛低,热度高,大量机构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使得主要面向港澳升学的“保录取”在这里更容易触及终端客户,只是不知螳螂捕蝉,是否知黄雀在后了。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笔者走访了许多留学机构,也接触到了许多“保录取”的客户们。他们往往都有很多不同的苦衷,最后也都病急乱投医选择了一个错误的产品。但大多数人现在身陷囹圄,无论是为利润所诱惑,最终却不得不为“保录取”善后的机构,还是被诈骗伤害以至于人财两空的家庭。出于新闻工作的中立性,我本不应该对此做出评论,但是我很抱歉,我宁愿是作为一个过来人跟你们讲,而不是一个新闻工作者,因为我实在见得太多案例了。即便有所谓的灵丹妙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这样的资源也势必是稀有、不可再生,且十分见不得光的。不公平广泛存在在任何社会里,或许富人们能够获取这样的资源,然而任何捷径都一定是少数人在走,而且在道德和法律层面上至少有一个站不住脚,不然捷径也就不再是捷径了。

但是荒诞的是,这样的产品,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恨不得被推送到每一个有升学焦虑的家长手中。时代的病,却用了这样一味药引,饮鸠止渴,终使结果积重难返。熟悉的是,在最近的生活中,我们也熟视了一场场在狂欢中走向毁灭的扭曲和疯狂。可笑的是,任何一个这样的狂欢本可以用最起码的逻辑和批判性思考去识别。然而从结果看来,与其说是人们没有看到,毋宁说是宁愿相信这一切梦呓是真实不虚的。而到最后,这一切的一切留下的不只是一地鸡毛,还是一道道时代的疮疤。可能在数十年以后我们还会回想起来,在那个时代受焦虑驱使,我们搞垮了金融,搞垮了房地产,到最后也搞垮了我们孩子的未来。加害者固然可恶,但或许从另一个角度看,受害者和加害者都选择了去欺骗。只是加害者知道自己骗的是谁,而被害者不止要骗学校,要骗孩子,还要骗自己在所有能够预见的结果里,谎言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光明的未来。文章的最后引用一句亚伯拉罕林肯的名言,“你可以在一些时间里骗所有的人,你也可以在所有的时间里骗一些人,但你不能在全部的时间里骗全部的人。”(“You can fool some of the people all of the time, and all of the people some of the time, but you can not fool all of the people all of the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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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reated: 2024-05-23 07:22:24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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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i帮我总结下这个逼说的什么:

这篇文章揭露了留学行业中一个依靠谎言和利用受害者焦虑心理而迅速壮大的灰色产业链——所谓的“保录取”服务。文章通过几个受害者的案例,展示了这些不法机构如何通过虚假承诺、伪造材料和作弊等手段来欺骗学生和家长,并从中获得巨额利润。

文章中的W同学和J同学是这种骗局的受害者。他们分别因为学术成绩不佳和高考成绩不理想,被所谓的留学机构以“保录取”名义欺骗,收取高额费用后,并没有提供承诺的名校录取服务。这些机构常常声称拥有校董资源、教授关系等,但实际上却通过伪造成绩单、代考等不正当手段来欺骗学校和学生。

文章还指出,这些“保录取”机构通常有以下特征:

  1. 使用模糊的话术,如提及“神秘教授”、“招生官”等,但无法提供具体信息。
  2. 公司运营时间短,注册资本低,负责人声称自己毕业于国外名校,但细节上往往站不住脚。
  3. 采用背靠背合作模式,利用其他机构打掩护,提供高比例的返佣来吸引合作伙伴。
  4. 合作伙伴包括一些推广国际教育项目的机构、留学IP博主和移民中介等。

文章最后强调,这些不法机构的行为不仅给受害者带来了经济损失,更严重破坏了国际教育体系的声誉和信心,影响了中国学生的国际形象。作者呼吁大家提高警惕,不要轻信这些不实的承诺,并用亚伯拉罕·林肯的名言作为警示,提醒人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欺骗所有人。

这篇文章是对留学行业中“保录取”骗局的深度调查和批判,提醒家长和学生在选择留学服务时要保持警惕,避免上当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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