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本修业期满,打算回国报效。毕前写了封信给父亲,父亲回信里说,身子不便,请旧家刘姓佃农之子来替我接风。

坐了几天船,在大连入港,虽然早就听闻日本租借多年,还是吃了一惊,竟然跟我刚上船时的横滨港相差不远。日式洋房商店街东洋货,铁路电车柏油路艺妓街,声光十色,目眩着古老的黑土地。

正感慨着,大路上来了一行军马。为首的队长,向我驱来,马队箭似的穿向我的眼珠。虽然在日本读了几年书,剪了辫子净去一身中味,看到太君膝盖还是有些软。

队长下了马,示意手下把我行李提起,我有些纳闷,日本兵怎么干起土共的勾当? 正当我想开口喊「太君」,队长脱下帽子说:「迅哥儿,我刘路啊!」

「是刘路吗,好兄弟,许多年没见了。」他娘的,我还以为他真是日本人呢,差点叫老子看走了眼。这比日俄战争还要冲击我的身心,我都怀疑自己是怎么把「兄弟」叫出口的。

这时候,我脑中闪出一幅神异的图画来。月光下,海滩贝壳西瓜田,银圈钢叉猹稻鸡……他喊我少爷,我们两个在这片土地上玩耍,那時候还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如今他成了鬼子,我做了假鬼子,可以说是「幼驯染」了。

看着他干净俐落的猥生胡,香皂抹過的干净脸庞,笔挺的日式美学军装,配着皮亮皮亮的军刀,脱胎换骨,跟佃农爹总是绷着脸,肮脏而麻木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当成了人,我很替他高兴,不住泛满泪光。

「迅哥儿,怎么哭了?」 因为我对这土地上的孩子爱得深沉!我差点又破口而出,勉强从哽咽中挤出话来:「你啊!做什么都讲究,贼讲究。」

「说笑了,来,今儿我请客,带你上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酒家。」一边吩咐底下几个日本兵把我的行囊运到旅馆。

这小子!真出息了,都指挥起日本人来了。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只是应着「好。」

我们进了红牌楼,柜台边上有个站着喝青岛啤酒的长衫土大专生,引起了我的好奇。几个留米国的蝙蝠高中生,都围着他作樂。

刘路说,这个人叫小易,在本国卷不动之后,跑来租借区打工,又怕蝙蝠人忘了蝈蝻祖传的手艺,在那里教手冲的几种心法,岂不知米国蝙蝠人十几岁就开始操大逼了。

小易:「同学们,你们知道什么是逼吗?」说完便拿了几张马赛克解说,逗得无套蝙蝠人都笑了起来。小易不气馁,便开始讲解冲字的四种手法,这些蝙蝠心里都笑他迂。

一个穿短衫的醉车夫说:「小易,你又去偷窥麒麟的八字奶了?」 小易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被忠哥追着打。」 小易便涨红了脸,争辩道,「母人蝈蝻的事,能算犯法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自古以来」,什么「崇洋媚外」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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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当代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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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路真孝子、真兄弟